文 | Len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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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岁的林书豪在台上哭了。

很多时候，他都被视为"人生赢家"：毕业于哈佛大学；加入NBA后，从屡次被裁的边缘球员打到过组织核心；在2012年缔造了“林疯狂”的旋风；登上《时代》封面，入选年度百大人物；NBA生涯总薪资超过6000万美元；今年6月随猛龙队获得总冠军戒指……

但这一次，他在开场后给自己打了几次气，哽咽着说：“人生真的好艰难。”



“他们不放过

任何一个怀疑我的机会” 这是他今夏亚洲之旅的第一站。但他非常不想来，他解释说：

“在这个过程中，我每天都需要带着微笑面对大家。我要跟大家分享总冠军的经历，但我不觉得自己配得上。我还要跟大家分享一个未来，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想要的未来。说真的，我觉得很丢脸，很艰难。” 曾经，他是激励无数人的榜样，但现在，他说：

“很多时间我都在考虑放弃。我总是跟自己讲，我如果有个儿子的话，会劝他不要进NBA，不需要面对名声，也不需要让众人看见你生命当中的挫败跟羞愧。”

说到这里时，他又哭了出来。



是什么让他如此窘迫和绝望，又如此坦诚地展示出伤口？ 虽然篮球迷们了解得多一些，知道他在成名后屡遭伤病、频被交易，有人为他惋惜，有人也嘲笑他得总冠军是蹭来的。

但他说，“有很多对我来讲很艰难的事情，别人都是不知道的。”

比如频繁被交易到新球队，对他这样有伤病的“老将”来说，是很难找到位置的。

他说自己很在意成为别人的好伙伴，很努力做到表里如一，最后发现这些东西，别人好像并不太在乎。

他的训练，比很多NBA球星都要刻苦：

“他们没有付出那么多的代价去练习、去努力，可是他们就打得很好、得分很多。”



他的生活自律、反省，也因此更为辛苦。

就像康复训练时度过的那些重复而枯燥的日子一样。不管多大的厄运降临，不管过程有多么的孤独和无聊，他都没有放弃，等待着再次证明的时刻。

他抓住一切可能的通道朝前走，但还是搞砸了。

在伤愈复出后，他投出了职业生涯最糟糕的命中率，也失去了在季后赛上场的机会。



即使这样，他还在想着“没关系，我再次站起来就好了。”

但今年夏天，NBA的球员市场向他关闭了大门，“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”。“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怀疑我的机会。”

说到这里，他再次流下了眼泪。


“等待的艺术”

“我知道自己不是完美的，但是我尽我所能了。”

“为什么让我活在这样一个艰难的状况里？”

“现在，有的时候我都很害怕做梦……”

当他这样哽咽着发问的时候，是不是就像某个时刻的你和我？同样是用尽了力气却仓皇无措；努力想保持微笑，却没办法骗过那种能量耗尽的感觉；很多时候只是生熬、硬挺，期待在残酷的竞争中寻找到一丝生机。



每个人都会经历低谷，都会咀嚼梦想破灭的滋味，甚至感到过绝望。

但不是谁都会愿意把伤口和脆弱袒露出来，尤其是有过成功和荣耀的人。你身边应该就有这种明明压力很大还在故作坚强的人吧。你不知道哪一天，他可能就被一根稻草压垮了，崩溃了。

所以，林书豪能够把自己的这些不堪讲出来，很是了不起。



就像他自己说的：“如果我不能成为在球场上影响别人，那希望我的这些经历和遭遇能给人带来帮助。”

在演讲的结尾，他又分享说：不要放弃；不要妥协；不要失去希望。

虽然前路未卜，但他在这次的系列活动中，仍然每天在训练。

他把这场演讲称作“等候的艺术”——“在等候的过程中，你仍然要每天坚持打那美好的仗。”


因为想努力，人生才更难

演讲在网上传播后，有人评论说：

“你哈佛毕业，几千万美金薪水，拿了总冠军戒指，还说人生好难，让我们怎么活……”

但在困境面前，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。

而且，有时候，正是因为想努力，人生才更难的。



林书豪的困境，有伤病的偶然因素，有职业滑坡的自然规律，更有始终在与天赋对抗的努力。

在美国，一直有亚裔人群运动能力差的刻板印象，林书豪刚开始躲避这种歧视，后来击碎了它，现在又不得不再次怀疑努力能否弥补天赋……

他说自己对名利没有兴趣，只有一个目标，就是成为“我认为我可以成为的球员。”但与此同时，他也一直害怕自己无法做到。

这种精神上的折磨，大概比伤病更令他痛苦吧。


“绝境面前，人人平等”

众生皆苦。每个人都有生活的大山要迈，都有心理的深渊要填。

在这里，想起两位被称作“通透”的老人： 一个是作家阿城。他曾在采访中谈到有次在意大利的大学里开讲座，现场有一位教授说，自己真想过阿城当年那种清贫的生活，那样才能产生阿城式的作品和智慧。

阿城当即打断了他，并说：“人生不是这样，不是因为你穷就必然产生什么。人生是任何人都会有绝境的，穷人会有，身价百亿者也有，在绝境面前，人是平等的。”

当时，教室里有几个意大利学生就哭了。阿城猜那是些有钱人家的孩子，"因为一般人不认为富人也会有心理绝境。现在有个从中国来的秃头小子说人人有绝境，他当然要哭了。人生是这样的。”


还有一个老人是楚原。当年的大导演，后来在TVB的剧集中演各种小老头。去年84岁时，拿了金像奖的终身成就奖。

他在致辞一开始就说，”人生大概都是失意倍多，如意少啊。”

当年，他打破香港电影卖座记录时，工资立刻加了十倍，是“香港最幸福的导演”。

但后来连续几部作品扑街后，就被老板当面羞辱，“你根本不懂电影艺术！你根本不会拍电影！”那时，他又成了别人口中“最难堪的导演”。

这样过山车般的人生经历，熬过去了，看明白了，就会有通透：

“没什么奇怪的，任何人，无论你昨天多风光，也无论你昨天多失意，明天天亮的时候，你照样要起来做一个人，继续生活下去。”楚原说。

”人生原来和打麻将一样，是有东南西北风的，你打到北风的时候，便又是另外一种人生了。”


而在台北做完这场自我剖析的演讲后，林书豪又和姚明一起出现在CBA选秀大会上，用自己的经历去激励年轻人：

"我自己参加NBA选秀没被选到，但还是坚持到了最后……对我来说，选上与没被选上不是最重要的，你下一步怎么训练才是最重要的。" 他还不知道下一步会如何，“我的前面现在看起来蛮黑暗的。”

但他说，自己会“继续一步一步地往前。”

毕竟，人生就是不断地闯关，也许过得去，也许过不去。

你没办法决定结果，只能不断去努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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